2011年6月23日 星期四

別。離



和D在草地上吃著鮪魚三明治,和著北國的陽光,傾聽與陪伴。


貓咪的離開、家人住院、女友即將接下一份空中飛人的工作,D說著說著,下了一個”事情絕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”的結論,而我的過去和D的未來便在此重疊,彷彿一張完美重曝的拍立得。我都懂,我知道你很努力,但大多時候我們都只能抱著樂觀的心情,作最壞的打算,很矛盾是嗎?但是,作了最壞的打算以後,任何事都可能是好事,不是嗎?


我們起身,並肩步行至海岸線,戴著白色圓帽的畢業生乘著貨車不斷呼嘯而過,D苦笑著說,這些高中生一年比一年更吵,喝的一年比一年兇,我跟著笑了,拿起相機拍下一段影片,即便這是北歐夏日尋常不過的景象,但,何時能再見呢?



現在我才明白,僅有正面迎上未來隱含的未知時,我們才能真正地活在當下。




站在木製的露臺上,海風不斷吹拂,似乎是漲潮了,或許再過幾小時,露臺就會被淹沒了吧?我小心地將雙腳浸入海水中,啊!果然是北歐,雞皮疙瘩掉滿地!D也脫了鞋,傾斜著身子坐在我身旁。在晴朗的陽光中,可以清楚看見對岸的哥本哈根和奧松跨海大橋。D說這裡真是約會的好地方,我藉機揶揄他一番,但我不得不承認他的說法。


穿出蜿蜒的林蔭小徑後,就是天井挑高的圖書館。”真可惜已經關門了”,D嘆口氣,我拿出相機拍下落地窗上的倒影,卻不感到遺憾。”這樣很好,永遠有下一次”,我對D微笑著。


D站在月台上輕輕揮手,目送與被目送,同樣深刻。




親愛的,這些年來的所見所聞,符合你對這個世界的想望嗎?

雙臂環繞的時空內,你是否曾窺見靜謐的永恆?

現在的你,快樂嗎?



謝謝你帶我飛,即便我哭鬧,也堅持為我插上雙翼。

我相信,總有一天,我會帶著你飛。






生/死



一年餘不見你,你的臂膀比記憶中更寬闊些,眼神也更深沉了些。

永遠在旅途上的你,終究願意妥協了嗎?

世界如此廣闊,為什麼我們卻總是感覺侷促,無法覓得一處安適委身之地呢?




O站在對街,一手扶著單車,一邊對著我招手,原本就清瘦的他,看起來似乎又消瘦了。我們選了樹蔭下的位置,以啤酒敬陽光,並暗地調侃著暖陽中炫耀身材的人們。


“媽媽上個月走了”,O幾乎不帶情緒地說著。


每到這樣的時刻,身體裡面的千百種思緒總魚刺一般哽在喉嚨哩,我只能以雙眼訴說哀戚。那樣一個用醫學名詞建構而成的最後一日,是你分析過後認為,最好的結果。這個夏季來得如此明快,疤痕是否也會形成得快一些呢?


熱狗攤老闆轉頭問:”你的朋友來自哪裡?”,O才說完台灣,又接著點了兩種不同的熱狗。大興土木的都心再也沒有露天咖啡座和長凳了,我們就著施工用的混凝土塊坐下,以更低的角度對話。


我抱怨完醃黃瓜的氣味後,轉身步入校園咖啡廳。原先將舞池一分為二的木製樓梯向左移動,成了灰色的螺旋梯,吧檯推入右後方,帶來更寬闊的入口空間,爵士樂曲推動著落地窗內的幾個身影,嘿!我們是否應該加入他們?


腳踏車鏈條轉呀轉,替我們的對話加上標點符號。那棟我老愛嘲笑的水泥怪獸,終於也要步入歷史了,過了加油站以後,老公寓就在不遠處。2號、4號、6號、8號,然後我們停在10號門前兩盞小小的光年之間,一同仰首。


”你懷念嗎?”,O輕聲地問。

我望向紅白相間的窗櫺,以遲滯的視線作為對O的回答。



O的房間比去年更熱鬧了些,更大的電視、更高的電扇、兩張波西米亞地毯、遙控式的燈具、混音器、錄音麥克風,以及一整列的吉他軍團。O拿起木吉他輕聲歌唱,幾個和弦接連響起後,純粹的音色充斥著白色的房間。



就在這一刻,沒有過去,也沒有未來。



我們活在,當下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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